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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欲罢不能中…

一直想看,一直忍着不看等完结。
终于完结了,可是不喜欢看电子书,于是买了一套纸质的。
之前各种考试,没时间看,现在终于有点时间读书啦。
看了一本,欲罢不能,大概要占用我的灌水时间读完了。
嘿嘿,所以我间歇性不见人,你们不要想我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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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吗小猫儿
相识是缘。相惜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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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2# 牛牛


    好看,超级好看,姐姐也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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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歇性不见人?罚你看完写读书笔记。。





你是开心的
我就是快乐的
为你付出的
再多我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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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歇性不见人?罚你看完写读书笔记。。
乐开心,耶 发表于 2014-10-27 22:16



    老大你太有才了,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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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猫,你不来都不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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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静也变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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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不来,论坛安静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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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太有才了,高 ,
残荷听雨声 发表于 2014-10-27 22:21



    猫猫是可塑之才!





你是开心的
我就是快乐的
为你付出的
再多我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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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 不会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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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吗好看我也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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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静也变安静了
安慧 发表于 2014-10-27 22:23



   我要变淑女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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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开始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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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年前,长沙镖子岭。

  四个土夫子正蹲在一个土丘上,所有人都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地上那把洛阳铲。

  铲子头上带着刚从地下带出的旧土,离奇的是,这一坏土正不停地向外渗着鲜红的液体,就像刚刚在血液里蘸过一样。

  “这下子麻烦大喽。”老烟头把他的旱烟在地上敲了敲,接着道,“下面是个血尸嘎,弄不好我们这点儿当当,都要撂在下面噢。”

  “下不下去喃?要得要不得,一句话,莫七里八里的!”独眼的小伙子说,“你说你个老人家腿脚不方便,就莫下去了,我和我弟两个下去,管他什么东西,直接给他来一梭子。”

  老烟头不怒反笑,对边上的一个大胡子说:“你屋里二伢子海式撩天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翻盖子了,你得多教育教育,咱这买卖,不是有只匣子炮就能喔荷西天。”

  那大胡子瞪了那年轻人一眼:“你崽子,怎么这么跟老太爷讲话,老太爷淘土的时候你他妈的还在你娘肚子里吃屎咧。”

  “我咋说……说错了,老祖宗不说了嘛,那血尸就是个好东西,下面宝贝肯定不少,不下去,走嘎一炉锅汤。”

  “你还敢顶嘴!”大胡子举手就打,被老烟头用烟枪挡了回去。

  “打不得,你做伢那时候不还是一样,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那独眼的小伙子看他老爸被数落了,低下头偷笑,老烟头咳嗽了一声,又敲了那独眼的少年一记头棍:“你笑个啥?碰到血尸,可大可小,上次你二公就是在洛阳挖到这东西,结果现在还疯疯癫癫的,都不知道着了什么道。等一下我先下去,你跟在我后面,二伢子你带个土耗子殿后,三伢子你就别下去了,四个人都下去,想退都来不及退,你就拉着土耗子的尾巴,我们在里面一吆喝你就把东西拉出来。”

  年纪最小的那少年不服气了:“我不依,你们偏心,我告诉我娘去!”

  老烟头大笑:“你看你看,三伢子还怯不得子了,别闹,等一下给你摸把金刀刀。”

  “我不要你摸,我自己会摸。”

  那独眼老二就火了,一把揪住老三的耳朵:“你这杂家伙跟我寻事觅缝啰,招呼老子发宝气喃?!”

  那年纪最小的少年看样子平日挨过不少揍,一看他二哥真火了,就吓得不敢吭声了,直望着他爹求救,怎料他爹已经去收拾家伙去了。他二哥这下得意了:“你何什咯样不带爱相啰,这次老头子也不帮你,你要再吆喝,我拧你个花麻鸡吧!”

  老烟头拍拍老二的肩膀,大叫一声:“小子们,操家伙啰!”说完一把旋风铲已经舞开了。

  半个小时候后,盗洞已经打得见不到底了,除了老二不时上来透气,洞里连声音都听不清楚了,老三等得不耐烦起来,就朝洞里大叫:“大爷爷,挖穿没有?”

  隔了有好几秒,里面才传来一阵模糊的声音:“不……知道,你……待在上面,拉好……好绳子!”

  是他二哥的声音,然后听到他那老烟头咳嗽了一声:“轻点声……听!有动静!”

  然后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老三知道下面肯定有什么变故,吓得也不敢说话了,突然他听到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好像蛤蟆叫一样的从洞里发出来。

  然后他二哥在下面大吼了一声:“三伢子,拉!”

  他不敢怠慢,一蹬地猛地拽住土耗子的尾巴,就往外拉,刚拉了几下,突然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咬住了,竟然有一股反力把绳子向盗洞里拉去,老三根本没想过还会有这种情况,差点就被拉到洞里去,他急中生智,一下子把尾巴绑在自己腰上,然后全身向后倒去,后背几乎和地面成了30度角,这个是他在村里和别的男孩子拔河的时候用的招数,这样一来他的体重就全部吃在绳子上,就算是匹骡子,他也能顶一顶。

  果然,这样一来他就和洞里的东西对峙住了,双方都各自吃力,但是都拉不动分毫,僵持了有十几秒,就听到洞里一声盒子炮响,然后听到他爹大叫:“三伢子,快跑!!!!!!”就觉得绳子一松,土耗子嗖一声从洞里弹了出来,好像上面还挂了什么东西!那时候老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知道下面肯定出了事情了,一把接住土耗子,扭头就跑!

  他一口七跑出有二里多地,才敢停下来,掏出他怀里的土耗子一看,吓得大叫了一声,原来土耗子上勾着一只血淋淋的断手。他认得那手的模样,不由哭了出来,这手是分明是他二哥的。看样子他二哥就算不死也残废了。想到这里,他不由一咬牙,想回去救他二哥和老爹,刚一回头,却看见背后蹲着个血红血红的东西,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老三也不是个二流货色,平日里跟着他老爹大浪淘沙,离奇的事情见过不少,知道这地底下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最重要的不是大惊小怪,而是随机应变,要知道再凶险的鬼也强不过一活人,这什么黑凶白凶的,也得遵守物理定律,一梭子子弹打过去,打烂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想到这里,他把心一横,一边后退,一边腰上别着的一支匣子炮已经拽在手里,开了连发,只要那血红的东西有什么动静,就先给他劈头来个暴雨梨花。谁知道这时候那血红的东西竟然站起来了,老三仔细一看,顿觉得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腾,那分明是一个被剥了皮的人!混身上下血淋淋的,好像是自己整个儿从人皮里挤了出来一样。可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还能走动,那真是奇迹了,难道这就是血尸的真面目?

  想着,那血尸一个弓身,突然就扑了过来,一下子老三就和他对上眼了,那血淋淋的脸一下子就贴着他的鼻子,一股酸气扑面而来,老三顺势向后一倒,同时匣子炮整一梭子子弹全部近距离打在了那东西胸膛上,距离过近,子弹全部都穿了过去,把那东西打的血花四溅,向后退了好几步。老三心中暗喜,再一回手对准那东西的脑袋就一扣扳机,就听喀嚓一声,枪竟然卡壳了!

  这把老匣子炮是当年他二爷爷从一个军阀墓里挖出来的,想来也没用了多少年月,可惜这几年跟着他爹爹到处跑,也没工夫保养,平时候开枪的机会也少之又少,谁知道竟然在这节骨眼上卡壳了。那老三也真不简单,一看枪不好使唤,轮圆了胳膊用吃奶的力气把枪给砸了过去,也不管砸没砸到,扭头就跑。这次他连头也不敢回,看准前面一颗大树就奔了过去,寻思着怎么着它也不会爬树吧,突然脚下一绊,他一个狗吃屎,整张脸磕在一树墩上,顿时鼻子嘴巴里全是血。

  老三狠狠一巴掌拍在地上,心里那个气啊,妈的怎么就这么背。

  这时候听到后面风声响起,知道阎王爷来点名了,心一横,死就死吧,索性就趴在地上不起来了。没成想,那具血尸好像没看到他一样,竟然从他身上踩了过去,那血淋淋的脚板马上在他背后印下一个印子,这血尸出奇的重,一脚下去,老三就觉得嗓子一甜,只觉胆汁都被像踩吐了出来,而且背上那被踩过地方马上一阵奇痒,眼前马上朦胧起来,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可能中毒了,而且毒性还非常的猛烈,恍惚间他看到不远处的地方,他二哥的那只手里好像还握着什么东西。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块古帛片。他心想,自家二哥拼了命都要带出来的东西,肯定不是寻常东西,现在又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我好歹得把东西收好,万一我真的死了,他们找到我的尸体,也能从我身上找得着,那二哥的这只手也不算白断了,我也不至于白死。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艰难地爬过去,用力掰开二哥紧握的手把那帛片从掌心里拿出来,塞进了自己袖子里。

  这个时候他的耳朵也开始蜂鸣了,眼睛就像蒙了一层纱一样,手脚都开始凉起来。按他以往的经验,现在他裤裆里肯定大小便一大堆,中尸毒的人都死得很难看,他现在最希望的是不要给隔壁村的二丫头看见自己这个样子。

  他就这么混混着胡想,脑子已经不怎么听他使唤了,这时候他又开始隐隐约约地听到他在盗洞口听到的那种咯咯怪声。

  老三隐约觉得一丝不对,刚才和血尸搏斗了这么些时候,也没听它叫过一声,现在怎么又叫起来了?难道刚才的那只并不是血尸?那刚才看到的又是什么东西呢?可惜这个时候他已经基本无法做思考了,他条件反射地抬起头看了一下,只见一张巨大的怪脸正俯下身子看着他,两只没有瞳孔的眼睛里空荡荡地毫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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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年后,杭州西泠印社,我的思绪被一个老头子打断了,我合上我爷爷的笔记,打量了一下对方。

  “你这里收不收拓本?”他问,看样子就是随便问问的,我做这行挺有天分的,也就敷衍他:“收,不过价钱收不高。”意思是,你没好东西就滚吧,别耽误大爷看书。

  做我们这行,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平日里清闲惯了,最讨厌伺候那些一知半解的客人,演变到后来,只要看到那些过路客,就直接放哀乐赶人。不过最近空闲的也有点过分了,眼看旺季快过了,也不见什么好东西进来,所以也有点耐不住。

  “那我想打听一下,这里有没有战国帛书的拓本?就是50年前,长沙那几个土夫子盗出来,又被一美国人骗走的那一篇?”那人一边看着我柜台里的藏品,一边问。

  “你都说被美国人骗走了,哪里还有。”我一听就火了,“找拓本当然是去市场里淘,哪有指定了一本去找的,怎么可能找得到?”

  他压低了声音:“我听说你有门路,我是老痒介绍来的。”

  我警惕起来,心里一惊,老痒不是前年就进号子里,怎么,把我供出来了?心里一急,背上冷汗就出来了,“哪……哪个老痒,我不认识。”

  “我懂我懂,”他呵呵一笑,从怀里掏一只手表,“你看,老痒说你一看这个就明白了。”

  那手表是老痒当年在东北的时候他初恋情人送给他的,他把这表当命一样,喝醉了就拿出这表边看边“鹃啊,丽啊”的叫,我问他你那老娘们到底叫什么,他想半天,竟然哭出来,说我他娘的给忘了。这老痒肯把这表给这个人,说明这人确实有些来头。

  可我怎么打量这人都觉得面目可憎,但人家找上门来了,还是爽快点说话好,于是直接一抬手:“那就算你是老痒的朋友,找我什么事情?”

  他露牙齿一笑,露出一颗大金牙:“我一个朋友在山西带回点东西,想让你给我看看,那是不是真东西。”

  “看你一口京腔的,你北京的大土靶子到南方来找我咨询,太抬举我了吧,北京多少好手,恐怕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嘿嘿一笑:“都说南方人精明,果然不假,看你年纪不大,倒也看得很通透,说实话,我这次来,确实不是找您,我想见见你家里老太爷。”

  我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找我爷爷,你什么居心?”

  “你老太爷当年在长沙镖子岭盗出战国帛书以后,是否留有一两份拓本?我朋友只想知道,与我们手上这一卷是否一样?”

  他话没说完,我对着边上打瞌睡的伙计吼道:“王盟,送客!”

  那金牙老头急了:“怎么遭说着说着就要赶人呢?”

  “你说的是不错,可惜你来太晚了,我老爷子去年已经西游,你要找他,回去割脉吧!”我心道:“当年那事情,连中央都惊动了,那是大事情,哪能给你把旧帐翻出来,我家里还能有好吗?”

  “我说你个小孙子,说话就怎么不中听呢。”大金牙老头一脸贼笑,“老爷子不在了也不打紧,我也没说怎么着啊,好歹,你也看一看我带来的东西,你也卖卖老痒的面子不是?”

  我看了他一眼,这皮笑肉不笑的,看样子不看他一眼他还真不肯走,心说就当卖老痒个面子,他出来的时候也不用被他埋怨,于是点头:“看看就看看,是不是我可不敢说。”

  其实这战国帛书有20多卷,每卷各不相同,我爷爷当时拓下来的那一篇只是其中很短的一部分,但是又极其重要,现在也就是我有几份拓本当压箱底的宝贝,世面上有钱也买不到,只见那金牙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纸,我一看就来气,靠,还是个复印件。

  “那是啊,那宝贝那能到处揣着跑啊,一抖就碎。”他说,还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要不是我路子广,这东西早跑到国外去了,也算是为人民服务。”

  我呵呵一笑:“看你那样子不就是个倒斗的吗,我看你是不敢出手,这是国宝,你脑袋不想要了!”

  一句话被我揭穿,老头子脸就绿了,可他有求于我,还得忍着,说:“也不能这么说,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道道,想你老爷子当年在长沙做土夫子的时候,那也是威名远播……”

  我脸色肯定很难看,咬着牙:“你要再提我爷爷,我就不看了!”

  “好好,咱打住,你快给我瞅瞅,我也好快点跑路。”

  我展开那白纸头,一看就知道,这是一篇保存完好的战国帛书,但并不是我爷爷当时盗出来的那一份,这一份虽然年代也比较久远,但是应该是后几朝的赝品,也就是说是古董赝品,这是个身份很尴尬的东西。于是我一笑:“这应该是汉代的赝品,怎么说呢,你说它是假的,也不是假的,说它是真的,也不是真的,鬼知道这是照本摹的还是胡编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那这是不是你爷爷盗出来的那一份?”

  “实话和你说,我爷爷盗出来的那份他自己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被那美国佬骗过去了,你这问题我实在回答不了你。”我心想,忽悠你还不容易,表情上还装出特诚恳的样子。那金牙老头还真信了,叹了口气:“那真是不凑巧,那看样子不去找那个美国人,恐怕还真没指望了。”

  “怎么,你们怎么就这么在意这一卷?”我问道,这太奇怪了,这古籍的收藏都是看缘分的,想把一套20卷战国时期的古籍都找到,那也未免太贪心了。

  “小兄弟,不瞒你说,我还真不是倒斗的,你看我这身子骨,哪够折腾啊,不过我那朋友的确是行家里手,我也不知道他卖的是什么关子,总之,人家有人家的道理。”他呵呵一笑,摇摇头,“咱也不好多问,对吧,先走一步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我低头一看,他那张复印纸还在我手里呢,突然,我在那纸上发现一个图案,那是个狐狸一样的人脸,两只没有瞳孔的眼睛很有立体感,好像从那纸上凹了出来一样,看得我吸了口凉气,这一份帛书我从来没见过,应该是一份珍品。我琢磨着等老痒出来,就用这复印件做几块假的拓片也够我乐的。忙急急跑到门外张了一眼,只看到那金牙老头正往回赶。

  我心想他肯定是回来拿这张东西,忙跑回去,拿起数码相机把它给拍了下来,然后拿起纸头走出门外。迎面碰上大金牙老头的鼻子:“你东西忘了。”我说道。

  我爷爷是长沙土夫子,也就是一般说的“盗墓贼”。

  我爷爷入这行的原因一点也不出奇,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世袭的行当。我太公的太公13岁那年,华中一带闹旱灾,那年代,一闹旱灾就起饥荒,你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吃,那时候长沙边边角角里啥都没有,就是古墓多,于是靠山吃三,靠墓吃墓,全村人一起倒斗,那几年不知道长沙一带有多少人饿死,可就他们那村一个都没死,还一个一个都吃个油光满面的,那可全是靠着用挖出来的东西跟洋人换粮食吃才能这样的。

  再后来时间长了,盗墓这东西和其他东西一样,也有个文化的积累,到我爷爷那辈,已经有行规、门派之分,那个时候盗墓的分南、北两派,南派就是我爷爷那派,擅长洛阳铲探土,高手只凭一个鼻子就能断定深浅朝代,现在很多小说里描写动不动就洛阳铲,其实北派是不用洛阳铲的,他们精于对陵墓位置、结构的准确判断,也就是所谓的“寻龙点穴”。但是北派的人有点古怪,怎么说呢,按我爷爷的说法那就是他们不实在,花花肠子太多,盗个墓还搞这么多名堂,进去东西拿了就走呗,还要一扣二扣的,搁现在就叫官僚主义得很。而南派规矩就不多,且从不忌讳死人,北派人骂南派是土狗,糟蹋文物,倒过的斗没一个不塌的,连死人都拉出来卖,南派骂北派是伪君子,明明是个贼还弄得自己跟什么似的,后来更是闹到要火拼的地步,甚至还有“斗尸”一类的事情发生,到最后两派终于划长江而分,北派叫倒斗,南派就叫淘沙或是淘土,洛阳铲还是分了之后才发明出来,北派人根本不屑使用。

  我爷爷他不认识字,后来进了扫盲班,那时候他只会淘沙,学个字差点把他折腾死,也亏了他有了文化,才能把他的一些经历记录下来,在长沙镖子岭那老三,就是我爷爷,这些事情都他是一个字一个字记录在他那本老旧的笔记本上,我奶奶是个文化人,大家闺秀,就是被他的这些故事吸引,最后我爷爷就入赘到杭州来,在这里安了家。

  那笔记算是我家的家传宝贝,我爷爷的鼻子在那次的事情后就彻底废掉了,后来他训练了一只狗来闻土,人送绰号“狗王”。这是真事情,现在长沙做过土夫子的,老一辈的人都知道这名字。

  至于我爷爷后来怎么活下来的,我的二伯伯和太公和太太公最后怎么样了,我爷爷始终不肯告诉我,在我记忆里面,我也没有看到过一个独眼独臂的二伯,估计真的是凶多吉少,一提到这个事情,我爷爷就哭,就直说:“那不是小孩子能听的故事。”无论我们怎么问,怎么撒娇,他也不肯透露半个字。最后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也逐渐失去了童年的好奇心。

  傍晚,店子打烊,又是无聊的一天过去了,屁东西也没有收进来,我打发掉伙计,这个时候,一个短信息发过来。

  “9点鸡眼黄沙。”

  是家里三叔发过来的,这是暗话,就是说有新货到了,紧接着,又是一条:“龙脊背,速来。”

  我眼睛一亮,三叔的眼光出奇的高,这龙脊背就是有好东西的意思,连他都觉得是好东西,我真要见识一下。

  我关好店门,开着我的破金杯车就直奔我三叔那里,一方面想看看他所谓的好东西是什么,另一方面,也想让他看看我今天拍到的那份帛书上的图案到底是什么?到底他是我们这一代人中唯一还和土夫子有接触的人。

  我车刚开到他楼下,就听他在上面叫:“你小子他娘的,叫你快点,你磨个半天,现在来还有个屁用!”

  我靠了一声:“不是吧,好东西也留给我啊,你也卖得太快了。”

  正说着,我看到一个年轻人从他正门里面走了出来,身上背了根长长的东西,用布包得结结实实的,一看就知道应该是一把古兵器,这东西的确值钱,要是卖得好,价格能翻十几倍上去。

  我指指那年轻人,我三叔叔点点头,做了无可奈何的个手势,我心里一阵悲哀,心想难道我的小摊子今年真的要破产了?

  我上了楼,自己搞了杯咖啡,把今天那金牙老头跑来刺探事情和三叔一说,本以为他会和我同仇敌忾,没想到他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沉默不语,直接把我数码相机里的东西打印了出来,放在灯下一看,我马上看见我三叔脸色变了。

  “怎了?”我问道,“这东西有什么蹊跷?”

  他皱起眉头,说道:“不会吧,这张好像是张古墓的地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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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上面满是文字的帛书打印件,又看看三叔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啊,怎么难道三叔叔已经超脱到能从字里看出画来的地步了?怎么看这平日里吃喝嫖赌的老不正经也没什么仙根啊。

  三叔兴奋得不住得发颤,一边自言自语:“这些人从哪里搞来这么好的东西,怎么我就从来碰不到,这次真是造化了,看样子他们还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我们可以赶在他们之前把这拨沙子给淘了。”

  我大大迷惑:“三叔,也许我是笨了点,可您真能从这么小的字里看出地图来?”

  “你懂什么,这叫字画,就是把那地方详细的地理位置用文字写出来,这东西,如果是别人还真看不懂,幸亏你三叔我还有点阅历,这世界上,能看懂这玩意的除了我之外恐怕不超过10个人。”

  我三叔没什么其他本事,但是从小对那些稀奇古怪的非正统的古代文字和暗语非常得有研究,一句话概括,就是什么东西生僻他就研究什么,像什么西夏的五木书图,女真最早期的牙字,他都能说出个道道来。所以他能知道这个什么劳什子的字画,我倒是一点也不惊讶。

  不过他这个人是得了便宜便卖乖的那种类型,在他面前还得装笨,不然他一句话就把你打发了,于是我装出很憨的表情,问他:“哦,那上面是不是写着向左走然后向右走,看见前面大树向右拐,看见一口井然后钻下去?这样?”

  三叔叹了口气:“儒子不可教也,你的悟性这么差,看样子我们家到你这一代就玩完了。”

  我看他这个样子,还叹的真是真切,似乎是心里话,不由觉得好笑:“那你说是怎么样的?我爹又不教我,这东西又不是天生的。”

  他得意地嘎嘎嘴,说道“这种字画,其实是种密码,它有严格的格式,只要把里面写的东西按照它的格式画出来,就是一幅完整的地图了,所有你不要小看这区区几个字的帛书,不知道里面的信息有多复杂,说不定连哪里用了多少块砖都标得很清楚。”

  我一听就来了兴趣,心说我从小到大,家里也没让我出去倒个实斗,这一次必然要让三叔带我去见识一下,摸几个宝贝也好度过我的经济危机。这么一边想着一边就问他道:“那你能不能看出里面写着是谁的墓,或者是不是比较有来头的主?”

  三叔得意地一笑:“我现在不能完全看懂,不过这个墓穴应该是战国时期鲁国的一个贵族的,关看他的墓穴所在被人用这种隐秘的字画方式记录在这张帛书上,说明此人的地位应该相当高,而且这个墓地必然十分隐秘是个好斗,一定值得一去。”

  我看他眼睛里直放光的样子,就觉得稀奇,这老家伙平日里门都懒得出一步,难道这次竟然想亲自出马?那真是千古奇闻了,忙问他:“怎么?三叔,你真的打算亲自去淘这拨沙子?”

  他拍拍我的肩膀:“这你就不懂了吧,和你说,唐宋元明清,那斗里面是有宝贝,但那最多只能说是巧夺天工,但是战国的时候,那时期的皇族古墓,年代过于久远了,你永远也估计不到那里面有什么东西,那战国墓可是出神器的地方,那可都是人间没有的东西!你说我能不想见见嘛?”

  “你就这么肯定?说不定里面啥都没有呢?”

  “不会,你没看这图案吗?”他指了指那张诡异的狐狸脸:“这是鲁国最早人牲时候祭祀带的面具,这墓里埋一定是什么身份很特殊的人,可能比当时的皇帝还要尊贵。”

  我脱口而出:“皇帝他爹。”

  三叔瞪了我一眼,就想把那张打印纸收起来,我一把按住,朝他一笑:“三叔,你别急着收起来,怎么说这东西也是我搞来的,这次你怎么样也要带我去见识一下。”

  他大叫:“不行,淘这沙可不是这么简单的,那地方可没空调,还机关重重的,随时可能要歇菜。你是你爹的独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非让你爹给扒了皮不可。”

  我也大叫:“那拉倒!就当我没来过!”说着把那纸头从他手里猛地抽了出来,转头就走。我知道三叔这人,一旦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一点原则也没有,看到古董这样,看到女人也这样,我就吃准他这一点,果然才走了几步,他就投降了,追上来,一把拉住我手里的纸:“好好好,你厉害,不过咱可说好了,我们下盗洞的时候,你可得待在上面。这样总行吧?”

  我顿时心花怒放,心说:到时候我要下去你还能拦得住我?忙点头道:“一句话!出门在外,就全听你的,你让我干吗我干吗!”

  三叔无奈地叹了口,说:“我们两个人还不成事,我明天再调几个有经验的伙计过来,这几天我就解这张字画,你得帮我去置办些东西。”说着他迅速写了张条子给我,对我说,“千万别买了假货,还有,准备套旅游的行头出来,不然还没到地方,我们就先拘留了。”我点头答应,就各自分头去忙。

  三叔要的东西都比较刁钻,我觉得恐怕是故意为难一下我,因为这单子里的东西一般店里还真没有,比如什么分体式防水矿灯,螺纹钢管,考土铲头,多用军刀,折叠铲,短柄锤,绷带,尼龙绳等等,我才买了一半就花了将近一万块钱了,心里那叫这个心疼啊,直骂这老狐狸,妈的这么有钱还这么吝啬。

  三天后,我还有我三叔的两个老淘沙的伙计,还有那天买了我叔叔那手龙脊背货色的小伙子,五个人到了山东瓜子庙再往西100多公里的地方。

  说起这地方,该怎么说呢,真只能说这就是一个地方,什么都没。我们先是长途汽车,然后是长途中巴,然后是长途摩托,然后是牛,我们最后从牛车下来的时候,前看后后左看右看还是什么都没,然后就看到前面跑来一只狗,我三叔一拍请来的向导,“老爷子,下一程咱骑这狗吗,恐怕这狗够戗啊!”

  “不会,”老爷子大笑,“这狗是用来报信的,这最后一程啊,什么车都没,得做船,那狗会把那船带过来。”

  “这狗,还会游泳?”

  “游得可好咧,游得可好咧,”老头子看着那狗,“驴蛋蛋,去游一个看看。”

  那狗还真有灵性,真跳到河里游了一圈。上来抖抖毛,就趴地上吐舌头。

  “现在还太早,那船工肯定还没开工,咱们先歇会儿,抽口烟。”

  我一看表:“下午2点还没开工,你这船工是什么作息时间啊?”

  “我们这里就他一个船工,他最厉害,他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开工,有时候一天都不开工,能把人急死。”老头子笑笑,“没办法,这河神爷只卖他面子,别人,只要一进那山洞洞就肯定出不来,就他没事。要是你们会骑骡子,我们就能从山上翻过去,再一天也能到,不过你看你们这么多东西,我们全村的骡子也不够你们用的。”

  “哦,”三叔一听到山洞,马上来劲了,拿出翻译好的地图,这地图他一直当宝贝一样,看都不让我看一眼,他一拿出来,我们马上凑过去看,只有那个小伙子还是一言不发坐在一边。

  说实话,我二叔两个伙计很好相处,都是实在人,就这人像个闷油瓶,一路上连屁都没放过一个,只是直勾勾看着天,好像忧郁天会掉下来一样,特讨厌!我一开始还和他说几句话,后来干脆懒的理他,真不明白三叔把他带来干什么。

  “有山洞,还真是个河洞,就在这山后面。”三叔说,“怎么老人家,这山洞还能吃人?”

  老头子呵呵一笑:“都是上几代留下来的话了,我也记不清楚了,那河道没通的时候,村里都说里面有蛇精,进去的人一个都没出来过,后来有一天,那船工的太爷爷就从那洞里撑了个小船出来了,说是外面来的货郎,你说这货郎哪有扛着只船到处跑的?大家都说他是蛇精变的,他太爷爷就大笑,说船是他隔壁村里买的,不信可以去隔壁村问,他们跑去一问,果然是这样,别人才相信,还以为那洞里的妖怪已经没了,结果胆子大的几个年轻人去探洞,又没出来。从那以后只有他家的人能够直进直出,你说古怪不?后来他们家就一直做这一行,一直到现在。”

  “那狗没事情吗?”我奇怪了,“不是用它报信的吗?”

  “这狗也是他家养的,别人家别说是狗了,牛进去都出不来。”

  “这么古怪的事情,政府就没人管?”

  “那也要说出去有人信才行。”老头子在地上敲敲旱烟管。

  三叔眉头一皱,拍拍手:“驴蛋蛋,过来。”

  那狗还真听话,屁颠屁颠就跑过来了,三叔抱起他一闻,脸色一变:“不会吧,难道那洞里有这东西?”

  我也抱起来一闻,一股狗骚味道呛得我一阵咳嗽,这狗的主人也真懒,不知道多久没给这狗洗澡了。

  他一个叫潘子的伙计哈哈大笑:“你想学你三叔,你还嫩着呢。”

  “这死狗,怎么这么臭!”我恶心得直咧嘴。

  “这狗小时候就吃死人肉长大的。”三叔说道,“那是个尸洞,难怪要等时间才能过,那船工,小时候恐怕也是……”

  “不会吧!”我吓得寒毛都倒立起来,这句话一出,连那闷声不响的小子的脸色都变了。

  我三叔的另一伙计是一个大汉,我们叫他阿奎,看他块头都和拉车那牛差不多大了,胆子却很小,轻声问:“那尸洞到底是什么东西?进去会不会出事情?”

  “不知道,前几年我在山西太原也找到这么一个洞,那里是日本人屠杀堆尸的地方,凡是有尸洞的地方必有屠杀,这个是肯定的,那时候看着好玩就在那里做实验,把狗啊,鸭子的放在竹子排上,然后架上摄像机,推进去,那洞最多一公里多点,我准备了足够长的电缆,可是等到电缆都拉光了,那竹排子都没出来,里面一片漆黑,不知道漂到什么地方去了,后来就想把这竹排子拉出来,才拉了没几下,突然竹排子就翻了,然后就……”三叔手一摊,“最后只看到一半张脸,离得屏幕太近了看不出是狗还是什么东西。要过这种洞,古时候都是一排死人和活人一起过去的,要是活的东西,进去就出不来!不过,听说山西那一带有个地方的人从小就喂小孩子吃死人肉,把尸气积在身体里,到了长大了,就和死人没什么两样,连鬼都看不到他。老爷子,你那船工是不是山西过来的?”

  老头子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摇摇头:“不晓得哦,那是他太爷爷那时候的事情了,都不是一个朝代人。”说着看了看天,对那狗叫了一声,“驴蛋蛋,去把你家那船领过来!”那狗呜的一声,跳进水里就游往山后面游去。

  这个时候,我看见,三叔叔对潘子使了个眼色,潘子偷偷从行李里取出一只背包背在身上,那个一边坐着的年轻人,也站了起来,从行李堆里拿出了自己的包,潘子在走过我身后的时候,轻声用杭州话说了一句:“这老头子有问题,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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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过来,凶险的事情遇到不少,这几个伙计,非常厉害,我对他们非常信任了。所以,潘子一说这话,我就心里有数了,大个子阿奎也朝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就缩后面,什么动静都别探头看。我不由苦笑,我凭什么探头啊?你一个阿奎一拳就能把一头牛打蒙掉,潘子就不用说了,退伍老兵,一身的伤疤,俺们三叔从小就是打架不要命的角色,还有那闷声不吭的拖油瓶,怎么看也不像个善类,而我,自古书生最无用,三叔硬塞给我的军刀我都觉得手感太重,怎么用怎么别扭。

  正想着我该带个什么东西防身,驴蛋蛋扑通扑通游了回来,老头子把烟枪往裤管上一拍,“走!船来了。”

  果然,两只平板船一前一后从山后驶了出来,前面那船上站着个中年人,一边撑船一边对着我们吆喝,这船还真不小,看样子装我们几个加上装备是绰绰有余了,老头子拍拍牛脖子:“各位,行李就不用拿下来了,我把牛和车一齐拉上第二只船,我们就坐第一只船里。省点力气。”

  潘子一笑:“有些东西见不得水,还是随身带着好,等一下那牛跳水里去,那我们不歇菜了嘛?”

  老头子笑着点头:“你说的也是个理,不过俺这牛也不是水牛,绝跳不到水里去。要跳下去,我老汉帮你们都捞上来,一件也少不了你们的。”

  说着牵着牛就先走到渡头上去了,我们几个各自背着自己的随身行李,跟在后面。那中年人船撑得很麻利,几下就到岸了。

  在老头子赶牛上第二只船的时候,我打量了一下那撑船的中年人,皮肤黝黑黝黑的,极其普通,但是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总觉得这人看上去鬼鬼的。又想起三叔说起的吃死人肉的事情,突然觉得那人越看越恐怖。

  “等一下各位到洞里的时候,千万小声说话,不要惊动河神。”那人说,“特别是不要说河神的坏话。”

  大概多少时间能过那个洞,我三叔问他。

  “快的话,5分钟就过去了,里面水很急的,快昨很。”

  “怎么还有慢的时候?”

  “是,有时候这水是逆流的,你看我刚才是顺流出来的,那现在我们肯定逆流进去了,那时间就长了,估计要个15分钟,有几个弯还挺险。”

  “那里面亮不?”

  那人嘿嘿一笑:“黑灯瞎火的,怎么可能会亮,可以说是漆黑一片,”不过他指了指耳朵,“我撑了十几年的船了,这几篙子,用耳朵就行了。”

  “那我们打个手电行不?”潘子扬了扬他手里的矿灯,“总不碍吧?”

  “不碍事,”那人说,“但是千万别照水里,吓死你们!”

  “怎么?”我三叔一笑,“有水鬼啊?”

  “那水鬼算个啥,这水里的东西,我也不敢说是什么,你们要胆子真大,待会儿自己看一眼,记得,看一眼就得了。你们要运气好,就看到一团黑水,要运气不好,看到的东西能把你们吓疯过去。”

  说着,我们已经能看到那洞了,这洞藏在山壁后面,我们在岸上的时候一直看不到,总把它想象成一个大洞,但是实际一看,不由叫了一声不好,没想到这洞这么小,小到刚比这船大了10个公分,最恐怖的是它的高度,人坐着都进不去,要低下身子才能勉强进去,这么大的空间,如果里面的人要暗算我们,我们根本活动不开手脚。潘子怪叫了一声:“靠,这洞也忒寒碜了点吧?”

  “这还算大的,里面有一段,还要低呢。”后面的老头子说道。

  三叔看了潘子一眼,潘子造作的一笑:“啊,这么小的洞,要是里面有人打劫我们,不是想逃都逃不掉?”

  这话一说,我看到撑船的中年人做了一个很不明显的手势,老头子脸色一变。我心说,果然有问题啊,这时候我们就听到一阵呼啸,船已经进洞了。

  潘子打开了矿灯,这洞刚进去还段还光亮,但是很快所有的光线就只剩下这矿灯了。

  “三爷,这洞不简单啊。”阿奎说道:“这是盗洞啊!”

  “水盗洞,古圆近方,你看这些痕迹,这洞有年头了,看样子,这洞里应该另有乾坤。”

  “哦,这位看样子有些来头,说的不错。”那中年人猫着腰单膝跪在船头,单手撑篙,一点一划,但是奇怪的,他的篙子根本不沾水,他人更是大气都不喘,接着说道:“听说啊,这整座山啊,就是座古墓,这附近这样大大小小的水盗洞还真不少,就这个最大,最深,你也看到了,恐怕那时候这水还没有这么高,那时候应该还是个旱洞。”

  “哦,看样子你也是个行家啊。”三叔客气地递过去支烟。他摇摇,说:“什么行家,我也是听以前来这里的那些个人说的。听得多了,也就能说上两句了,也就知道这么点浅显的。你可千万别说我是行家。”

  潘子和大奎的手都按在自己的刀上,一边和那几个人说笑,气氛看上去十分的融洽,其实每个人都不知道有多紧张。我心说,我们有五个人,他们只有两个人,要真的动起手来,也不见得会输,但是他们既然敢动手,那肯定是有什么周全的准备在。

  正想着,突然那闷油瓶一摆手,“嘘,听!有人说话!”我们马上屏气息,果然听到窸窸窣窣声音从洞的深处传来,我仔细想分辨他们在说什么,可总觉得能听懂又听不懂,听了一会儿,我回头想问那中年船工这洞里是不是经常会有这个声音,竟然发现他人已经不见了!再一回头,靠,那老头子也不见了。

  “潘子,他们到哪里去了?”三叔急得大叫。

  “不知道,没听见跳水的声音,”潘子也慌了,“刚才一听到声音,人突然就走神了。”

  “遭了,我们身上没尸气,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三叔懊恼起来,“潘子,你在越南打过仗,你有没有吃过死人!”

  “开玩笑,三爷,我那时候在炊事班天天刷盘子!”潘子一指阿奎,“胖奎,你不是你说家里老早是卖人肉包子的,你小时候肯定吃了不少。”

  “放屁,我乱盖的,再说了,这人肉包子也是卖给别人吃的,你见谁卖人肉包子自己拼命吃的?”

  我忙打了暂停的手势:“你们三个人加起来150多岁,丢不丢人啊!”

  我话刚说完,船突然抖动了一下,潘子忙拿起矿灯往水里一照,我们借着灯光,就看到水里一个巨大的影子游了过去。

  胖奎吓得脸都白了,指着那水里,下巴咯哒了半天,愣没说出一个字来。三叔怕他背过气去,猛扇了他一巴掌,骂道:“没出息!咯哒啥呢,人家两小鬼都没吭声,你她妈的跟了这么多年,吃屎去了?”

  “我的娘啊——三爷,这东西也忒大了!咱几个恐怕还不够开饭的。”胖奎心有余悸地看着水里,他本来是坐在船舷上的,现在屁股已经挪到船中间来了,好像怕水里有什么东西突然蹿出来把他叼去。

  “我呸!”三叔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们这里要家伙有家伙,要人有人。我吴家老三淘了这么久的沙子,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你没事少在这里给我放屁。”

  潘子也吓得够呛,不过对于他来说,与其说是恐惧,更不如说是震撼,在这么狭窄的一个空间里,水里下掠过这么巨大的一个东西,一时间所有人脑子都抽筋了,这也不奇怪。潘子看了看四周说:“三爷,这洞里古古怪怪的,我心里瘆台阶慌,什么事情咱出去了再说,如何?”

  胖奎马上表示同意,其实我心里也巴不得出去,但我到底是三叔的本家,怎么样也要等他表态了再发言。

  三叔这个时候竟然望向那个闷油瓶,好像在征求他的意见,以三叔的个性,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却好像对这个小子非常的忌讳,我不由奇怪,转过头去看他怎么表态,却发现他根本没在听我们说话,而且本来木然得像石雕一样的表情已经不见了,两只眼睛直盯着水里,好像在聚精会神地找什么东西。

  我想问问三叔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现在场合也不合适,只好偷偷问潘子,潘子也摇摇头说不知道,只知道这人有两下子,他特别用下巴指了指那人的手,说:“你看,这手,要多少年才能练成这样?”

  这之前我还真没注意过那人的手,这一看,发现还真不寻常。

  他的手,中指和食指特别的长,我马上联想到古时候发丘中郎将的双指探洞的工夫,我在我爷爷笔记上看到过相关的记载,那发丘中郎将里的高手,这一双手指,稳如泰山,力量极大,可以轻易破解墓穴中的细小机关,而要练成这么一手绝活,非得从小练起不可,其过程必然是苦不堪言。

  我还在想着,到底他这手有什么能耐,就见他抬起右手,闪电般插进水里,那动作快的,几乎就是白光一闪,他的手已经回来了,两个奇长的手指上还夹着一只黑糊糊的虫子,他把这虫子往甲板上一扔,说:“刚才就是这东西。”

  我低头一看,不由松了一口气:“这不是龙虱吗!这么说刚才那一大团影子,只是大量的水虱子游过去?”

  “是。”那人用他的衣服擦了擦手。

  虽然还不是很相信,但是我们已经松了口气。胖奎突然一脚把那虫子踩扁,“妈的,吓得老子半死。”

  但是我转念一想,不对啊,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龙虱同时活动的?而且这水虱,个头也太大了!那闷油瓶也好像不是很释怀的样子,看样子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胖奎还在用脚踩那虫的尸体,已经稀烂了,估计是想挽回点刚才失态的面子,三叔捡起一只断脚,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骇然道:“这不是龙虱,这是尸蹩。”我们一呆,都觉得不妙,这名字听上去就不吉利。

  “我的姥姥,这东西是吃腐肉的,有死物的地方就特别多,吃得好就长得大,看样子这上游,肯定有块地方是积尸地。而且还是了不得的大。”三叔看着那黑漆漆的洞。

  “那这东西咬活人不?”大奎怯怯地问。

  “如果是正常大小的,那肯定不咬人的,但是你看这只的个头,它咬不咬人我还真不能肯定。”三叔纳闷地看着,“这东西一般都待在死人多的地方,不会经常游来游去,怎么现在这么一大群一起迁移呢?”

  那闷油瓶突然把头转向洞穴的深处,“我看,恐怕它们刚才是在逃命。”

  “啥?逃命?”胖子一个激灵,“那这洞里头……”

  闷油瓶点点头:“我总觉得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朝我们过来,而且,块头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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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我的小爷爷,你也别吓我,我块头大,最怕这说不出名堂的东西来,你说就是一帮马贼,我大奎也不放在眼里,这东西,是啥都不知道,你看我这腿都软了。”

  我心想,在这里待下去也不办法,而且一种很不舒服的预感在我心里一直时有时无的,不知道是这压抑的洞穴给我的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于是说:“别管是什么,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快点出去,现在我们是逆流,要往回走,肯定比来的时候快,我想我们进这个洞才十分钟不到点,出去肯定不是问题。”

  “对,对,小三爷说的对。”大奎忙附和,“三爷您就说句话,大不了我们出了以后翻山过去,东西都我来扛,我力气大,耽误这一两天的工夫,也差不了多少啊?咱盗洞打的快一点,不就补回来了吗?”

  三爷又看了一眼那闷油瓶,问到:“小哥,你怎么看?”

  闷油瓶淡淡道:“现在想出去,恐怕已经来不及了,那两个人既然能放我们进来,就肯定有十分的把握我们出不去。”

  “不出去,难道在这里等到老死?”潘子看着他,那闷油瓶看了他一眼,竟然把头转过去闭目养神起来。潘子吃了个闭门羹,只好对三叔说:“我看这样,往前咱们是万万不能,你看阿奎,非吓死不可,我们就往后退,这进来的路不复杂,说不定能出去,要真遇上什么奇门遁甲的,我们再想办法!”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三叔点点头,对潘子说,“前后都打一矿灯,你把那几杆猎枪都装起来,我和阿奎用来撑篙,潘子和大侄子盯着后面,小哥你就帮我指路。”我们各自答应,潘子又拿出一只矿灯,对着我们身后一照,那第二只船上的牛被这光一照,叫了一声,潘子骂了声娘:“三爷,得把这牛赶到水里去,不然这篙没办法撑啊。”

  因为刚才矿灯是打向前面的,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注意,早把后面还拉了只船给忘记了,现在看到,不由骇然,看样子这两老贼考虑得真是周详,这洞的高度,那牛根本站不起来,不要说把牛赶到水里去,那一车的装备加上这牛,吃水已经很深了,我们人再上去,不仅篙子撑不动,还有可能会沉。这样子,这后面的这拖船,就像一个塞子一样把我们给堵住了。

  这个时候,我隐约又听见了洞的深处传出了怪声,而且,明显比上一次近了很多,那声音,好像无数小鬼的窃窃私语一样,让人极端的不舒服,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气氛一时间诡异到了极点。我突然间全部的注意全部被这声音吸引了,几次想收回心神,却马上又被吸引了过去,心叫不妙,这声音有蹊跷!虽然知道,但是却怎么也回不了神,一时间满脑子都是这种声音。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谁狠狠地踢了我一脚,我一个不稳就掉到水里去了。

  马上,脑子里的声音全没了,几乎是同时我看见潘子也掉了下来。然后是三叔和大奎,最后那闷油瓶带着一只矿灯也跳了下来,在水里那声音模糊了很多,我们都没什么影响,但是用肉眼在水里看东西非常的模糊,我眯起眼睛也只能看到个大概,闷油瓶向我们指了指水下,然后用灯一照,水并不很深,能够看到水底一层白沙,他扫了一圈,既没什么植物,也没有鱼虾之类的,我实在憋不住气了,探出水去吸了一口,刚把眼睛上的水甩掉,突然发现一张血淋淋的脸从上倒挂下来,两只眼睛死死瞪着我。

  我就这样盯着他,他也这样盯着我。

  我认出这个人就是给我们撑船的那中年人,一抬头,发现他只剩下上半身,洞顶上一只黑色的大虫子正在啃咬他的肠子,不时还甩一下。我顿时就吓蒙了,这不是只巨大到可怕的尸蹩吗?我的老天,这得吃多少死人才能长这么大啊?!

  正在这时候,潘子的头也在另一边冒了出来,可惜他没我走运,还没等他明白怎么一回事情呢,那虫“吱”地叫了一声,把尸体一甩,直接一下就扑到他头上,仰起一对大螯“唰”地卡进了潘子的头皮里。

  那潘子也算是个人物,这种情况下见他左手一翻,不知道什么时候军刀已经在手上了,直接把刀往那虫子的螯根下一翘,直接把它一只螯给挖了出来。要是我,挨了大虫子这一下子估计就得去阎王那里报到了。那虫子不知道从哪里发出“吱”的一声惨叫,另一只螯吃不住力气,被潘子顺势一拳推了出去,这一连串都是电光火石一般发生的,那潘子也没看见我,却直接把那虫子按在我脸上了。

  我心里大骂,这潘子太不厚道了,平日里说如何如何罩我,现在一有情况,直接把这要命的东西往我脸上扔。你说你还有把军刀,老子就一双手,这下子要完了。那虫子还真不客气,直接就用它锋利的爪子割去我脸上的一块皮,我一咬牙,想把它甩开,没想到它几个爪上都有倒钩,牢牢地钩住我的衣服,有几个都直接钩到我肉里去了,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时候,那闷油瓶也浮出了头,一看我快顶不住了,赶忙冲过来,一下子把两根手指插进那虫子的背脊,一发力,一扯,一条白花花的通心粉一样的东西被他扯了出来,可怜那虫子刚才还占尽上风,一秒都不到就歇菜了,我把那虫尸往船上一扔,感觉像做了场梦一样。

  那大奎对着闷油瓶举起大拇指:“小哥,我大奎服你,这么大一虫子,你愣把他肠子扯出来了。不服不行!”

  “去,”潘子头上破了俩血洞,还好口子不大,一边撕牙一边说,“瞧你那文化,这叫中枢神经,人家这一家伙,直接把那虫子搞瘫痪了!”

  “你是说这虫子还没死?”大奎半只脚已经爬到船上去了,一听这,又把那脚放回到水里。

  闷油瓶一个翻身上了船,把那虫子踢到一边,“还不能杀它,我们得靠它出这个尸洞。”

  “你说刚才那声音,是不是这虫子发出来的?”三叔问他,刚才听这虫子叫了几声,好像不像。

  闷油瓶把那虫子翻过来,我们看到在它的尾巴上,有一只拳头大的六角铜制密封的风铃,不知道什么时候植进去的,已经铜绿得一塌糊涂了,那风铃的六面,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潘子一遍绑上绷带,一边用脚踢了一下,那六角铃铛突然自己动了起来!

  发出的声音和刚才听到一样,不过刚才听到的非常空灵,好像幽明里飘来的一样,现在这个听起来就很真切,看样子这个铃铛就是那个声音的来源,但是一定要和空旷的回声配合才有蛊惑人心的作用。这六角铃铛里必然有十分精巧的机关,而且还能经历千年而不腐,估计是金银一类的东西。但是它何以能够自己响起来?

  我正在纳闷,这铃铛越发放肆地响起来,好像里面有个关不住的冤魂想逃出这封闭他的神器。可惜这东西太小,反而让我觉得有些可笑。潘子自顾自包扎完伤口,熟练得好像每天都会伤这么一回似的,那铃铛劈里啪啦的响,他听得心烦,就一脚想把它踩住,没想到这青铜的外壳其实已经老化得不成样子了,那铃铛啪一声,竟然被他踩裂了。从里面飚出一股极其难闻的绿水。

  三叔气坏了,一拳就想敲潘子的头,一想他脑袋刚被插了两个洞,他再一拳,恐怕就和这铃铛一样了,只好作罢,改打为骂:“你小子脚就不能给我放老实点!这东西少说也是个神器,你就这样一脚给我糟蹋了!”

  “三爷,我哪知道这东西这么不结实啊。”潘子还觉得委屈。三叔气得直摇头,他拿军刀拨开青铜的碎片,里面是一个又一个像蜂窝一样的大小和形状都不一样的小铃铛,这些小铃铛都附在一个很精致的空心球上面,那球上面打满了孔洞,如今球已经被踩裂了,里面一只青色大蜈蚣,头部已经被踩扁,那绿水就是从这手指粗的蜈蚣体内被踩出来的。

  三叔叔用刀尖把那空心球翻过来,发现这球上有一个管子,直插到与那巨大尸蹩连接的部分,说道:“恐怕这蜈蚣肚子饿的时候,就通过这根管子钻到尸蹩肚子里去吃东西。这样的共生系统,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那半截船工的尸体飘在水上,一沉一沉,三叔叹了口气:“这叫做自作自受,他们肯定是想把我们放单在这尸洞里,等我们死了,再来捞我们的东西。不晓得今天遇上了什么变故,竟然自己死在这大尸蹩手里,真是活该!”

  “这叫做无巧不成书,看样子我们运气还不错。”我说道。

  潘子摇摇头,说:“那东西的爪子力气恐怕不可能短时间内把一个人撕成两半,要是它有这力气,我的脑浆都已经给它挖出来了,我说这东西肯定不止一只,这一只肯定是在分尸后把那尸体叼过来想自己独食。”

  大奎本来已经很放松了,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咽了口唾沫。

  “别慌,刚才这小哥不是说了嘛,我们得靠这东西出这个洞!我们就把这大尸蹩放在船头上,让它给我们开路,这东西一辈子吃尸体,阴气极重,是那些什么僵尸啊的客星。在尸洞,估计它们就是这里的霸王。有它在我们船上,我们肯定能出去。”三叔说,“来,我们也不退出去了,我倒要看看,前面到底是什么地方,竟然能生出这么大只虫子来。”

  听我三叔一说,我也觉得有理,算算在这洞里已经待了不少时间了,这连头都抬不起来的地方太压抑了,我们几个从后面的行李里取出折叠铲,用来当船篙,撑着石壁就向前驶去。

  我一边划一边研究这边上洞壁,突然有了个疑问,于是问三叔:“你看这些都是整块的石头,古时候的倒斗先人到底怎么挖出来的啊?就算是现在,没几百人恐怕也挖不出这么深的洞穴。”

  三叔说:“你看这洞这么圆,年代十分久远了,估计当年挖这个洞的,肯定是官倒,就是专门倒斗的军队,看样子,我们要找到那地图上所标的墓穴,恐怕没想的那么容易。”

  “三爷,你怎么就这么肯定这墓还在呢,你看人家一个军队来,挖了这么长的洞,难保这东西已经给人家搬光了!”大奎说,“我看,说不定我们进去的时候,连块棺材板都没有。”

  我三叔闷哼一声,说道:“如果这斗在几千年已经被人盗了,那我们也无话可说,但是你要知道,这洞穴在那地图上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这说明这个盗洞在墓主人下葬的时候已经有了,这盗洞的年月,应该在我们要找的古墓之前。而且这一带肯定不止一个墓穴,谁知道这个盗洞是盗哪个的时候挖的。”

  “那就是说,”我已经感觉到我三叔这番话有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我们现在所遇到的一切,包括巨大的尸蹩,六角青铜风铃的年月,他们的主人可能比战国还要早?”

  三叔摇摇头:“我更关心的是,为什么我们的这位墓主人,要把自己的墓地设在一个已经被盗墓穴周围,这个,不是犯了风水的大忌吗?”

  闷油瓶突然一摆手,让我们不要说话,指了前面,我门看到矿灯光打不到的洞穴深处,有一团绿色的磷光。三叔叹了口气:“积尸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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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停下船,这应该是这段水洞里最凶险的一段,如果没做好准备,实在不应该贸然就闯进去,三叔看了看表,说:“这尸洞,就是走得进出不来的洞,咱们掏了这么久的沙子,还是第一次闯进这种地方来。我觉得,有可能这洞,真的有古怪!”

  潘子低声插了一句:“靠,那还用说。”

  三叔瞪了他一眼,接着说:“但是,这只是那老头子的一面之词。这洞到底是不是只有那船工领着能走过去,其他人都过不去,我们已经没办法知道,如果这个洞,”他加重了语气,“真的是个尸洞,那么前面必然会有危险,至于会遇到什么,我们根本没办法知道,也许会鬼打墙,船开到哪里都不知道,也许会有几百个水鬼来掀我们的船板。”

  大奎倒吸了口冷气:“不至于吧。”

  “总之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我们这次淘沙倒斗,连墓地都没到就遇到这么多凶险,实在是运气不好,但不管怎么样,淘沙就不怕鬼,怕鬼就不淘沙,既然干了这一行,不遇些古怪事情也没多大意思。”三叔一边招呼潘子从背包里取出双管猎枪,“咱们现在有高科技在手上,比早年的前辈们有利得多,要真有水鬼,也是它们倒霉!”

  那大奎吓得浑身发抖,我对三叔说:“你这战前动员怎么说的和鬼故事一样?反而有反效果。”

  三叔一拉枪拴,“这家伙这次真把我脸丢光了,没想到这么没用,他妈的来之前吹得大力金刚似的。”然后把枪递给那闷油瓶,对他说,“一共能打两枪,打完了就得换子弹,这些都是散弹,所以距离一远就没什么威力了。瞄准了再开枪。”

  我对双管猎枪还是十分熟悉的,小的时候玩打飞碟还得过奖,于是端起来,三叔和大奎一手拿着军刀,一手用折叠铲撑船,潘子、我和闷油瓶端着枪,慢慢向那发着绿光的积尸地划过去。

  在矿灯微弱的发散光照射下,我发现这洞竟然越来越大起来,那绿光越来越近,我先听到边上的闷油瓶冒了句洋文出来,然后又听到潘子骂了声娘,然后我就见到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景象。

  这洞到了绿光这一段,豁然开朗,变成了一个十分巨大的天然岩洞,那水道也变成了岩洞里的一条河水,这水道两边的浅滩上,全是绿幽幽的腐尸,是人还是动物的根本没办法分辨,可以看到最靠近里面的一排一排的骷髅十分整齐,应该是人为堆在这里的,而在外面的就比较凌乱了,特别是河道边上的,什么动作的都有,还有很多没有完全腐烂的尸体,这些尸体上,无一例外地都有一层灰色薄膜一样的东西,就像保鲜膜一样紧紧包在他们身上。不时有几只巨大的尸蹩从尸体里破出来,这些尸蹩都比我们船上这只个头小很多,但是比普通的已经大上四五倍了,一些小尸蹩想来分一杯羹,刚一爬到尸体,那大尸蹩就一敖把小的咬死,吃下去。

  “这些尸体大部分是从上游飘下来,然后在这里搁浅的,大家小心,看看四周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们看!”大奎眼尖,一指一边的山壁,我们转过头去,竟然看到一只绿幽幽的水晶棺材,镶嵌在这几乎垂直的洞壁的半空。里面似乎有一具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尸,但是这距离实在太远,我们根本看不清楚。

  “那边也有!”潘子一指另一边,我们一看,果然,在另一边的山壁同样的位置上,也有一具水晶棺材,但是,这一具,却是空的!

  三叔倒吸一口冷气,“这具尸体到哪里去了?”

  “难道是个粽子?”大奎问,“三爷,这地方不应该有粽子啊?”

  “你们都注意点,如果看到有动的东西,什么都别问先放一枪。”三叔说,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这个时候,河道的方向一转,我们绕过了一堆尸骨,大奎哇一声,吓得倒在船里,我们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白色羽衣的女人,正背对着我们,黑色的长发一直披到腰,我看她衣带的装饰,断定是西周时候的。不由咽了口吐沫,说:“尸体在这里呢——”

  “停——停——”三叔叔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大奎,把包里的黑驴蹄子拿过来!这恐怕是千年的大粽子了,拿那只1923年的蹄子,新的怕她不收。”

  说了两遍,那大奎都没有动静,我们回头一看,他已经口吐白沫,在那儿抽搐了。要不是环境不允许,我恐怕都要笑出来了。

  “潘子,你去拿,妈的,下回我要还带他出来,活该我给粽子吃掉。”三叔接过黑驴蹄子,在手上吐了两口吐沫,说:“瞧瞧吴三爷的手段,大侄子看清楚了,这千年的粽子可是难得见到的,要是我没得手,你就朝我天灵盖开一枪,让你三叔叔死得痛快点!”

  我一拉他:“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其实我并不是特别害怕,到底以前并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情,总觉得这一身素衣,身材苗条的女人的背影,有一点哀,但是平时恐怖片里,那长头发白衣服的女人转过来都不怎么样。心理作用在这里,心还是跳得很厉害。

  这个时候闷油瓶也按了一下三叔的肩膀,说:“黑驴蹄子是对付僵尸的,这家伙恐怕不是僵尸,让我来。”他从包里取出一杆长长的东西,我认得是他从我三叔叔那里买走的那个龙脊背货色,他松开东西上的布,里面果然是一把乌黑的古刀,看样子竟然还是乌金做的。

  他把古刀往自己手背上一划,然后站到船头,把自己的血往水里滴去,刚滴了第一下,“哗啦”一声,所有的尸蹩就像见了鬼一样,全部从尸体里爬了出来,发了疯似的想远离我们的船,一下子我们船四周,水里的、尸体里的尸蹩全部都跑得没影子了。

  那闷油瓶的手上不一会儿便滴满了血,他把血手往那白衣女子一指,那女子竟然跪了下来。我们看得呆掉了,闷油瓶对三叔说:“快走,千万不要回头看!”

  虽然我很想看看那女人长什么样子,但是一想到回头看到的可能是张干尸的脸,还是决定不冒这个险,三叔和潘子两个人拼了命地划,终于看到前面一个逐渐变小的洞口,和我们进来时候的洞差不多,看样子,这个洞是在这个山的中心的,两边挖通之后才有了这条水道,这样就变成一个两边进出口都很窄的毛细孔结构,就算两边水面把洞给没了,这里面还是能保持干燥。

  我们渐渐地驶进盗洞,又不得不低下头,在进入盗洞前,我留了心眼,不是说不能往后看吗,我看水里倒影好了,看看她有没有跟在后面,不看还好,一看差点背过气去,在水中的倒影里,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正趴在我的背上,我正想大叫出来,已经控制不住想回头了,就觉得后脑被一下重击,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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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都久。我反反复复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朦胧中,我好像看见一个白衣女子背对着我,我想看她的脸,跑到她前面去,却还是看到她的背,于是反复地跑,可是怎么跑都只能看到她的后背,正纳闷怎么回事情呢,突然发现,她竟然是两面都是后背,我大叫一声醒了,眼睛一睁开,就望见血红的晚霞和天空!

  “醒了?”潘子一张大脸朝我笑。

  我眯了眯眼睛适应光线,潘子一指天:“看到没,妈的,我们终于出来了!”

  我摸摸后脑勺:“你小子,是不是你揍我!”

  “不揍你行不?叫你别回头,你小子差点害死我们。”

  我记忆一下子恢复,吓得猛一摸后背,想看看后面那东西还在不在。潘子哈哈大笑:“放心吧,已经走了。”

  “那是什么东西?”我心有余悸。

  “那小哥说,那东西叫做傀,其实就是那白衣女粽子的魂魄,她不过是借了你的阳气,出那个尸洞而已,不过具体的情况那小哥也没告诉我们,才说了几句就晕过去了。”三叔一边划一边说,“不过看样子那小哥来头不小啊,那千年的粽子就这样给他下跪,不知道什么道行了!”

  我坐起来,看闷油瓶和胖奎并排靠在那里,都睡得很香,一笑,这来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现在看到这天,就觉得特别舒服,问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三叔摇摇头:“这我真的不清楚,我让我在长沙的朋友介绍个有经验的帮手过来,他们就介绍了他,我只知道他姓张,一路上我也试探了不少次,这人不是睡觉就是发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来历,不过介绍他的那个人,在这道上很有威望,他介绍的人,应该可以放心。”

  我一听,越加觉得这个人很神秘,但是既然三叔都这样说了,我再问也没意思了,看了一眼前面,问潘子:“能看到那村了吗?”

  “好像就在前面了。”

  三叔指了指前面的已经星星点点的灯火:“看样子,那村子没我们想的那么破,好像还有电灯光。”

  一想到有村子,我马上就想起热水澡,爆炒的野味,村里大姑娘的大辫子,不由越发激动起来。这个时候,我借着夕阳,看到我们左右山顶上有一队人影子,他们骑着骡子,看样子应该也是进村的,因为这山也不高,我依稀可以辨别出这几个人都不像是本地人。

  我们上了渡头,村里一小娃娃看到我们,突然大叫:“有鬼啊!”

  我们纳闷,但那小孩子跑得飞快,我们也没办法。那牛就乖乖待在后面那只船上面,一点脾气都没有,真是头好牛,潘子在老家放过牛,就充当了赶牛的角色。上岸的时候,大奎醒了过来,还以为自己刚才是在做梦,先是被我三叔一顿揍,然后潘子又去补了几脚。

  那闷油瓶子好像失血过多,一直没醒过来,我把他扶到牛车上,这人也真是的,身子软的像个女人似的,好像没什么骨头一样。我把他安顿好,三叔抓住个过路人问哪里有宾馆,那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们:“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村一共就三十几户人家,还宾馆,想找地方住,去村里的招待所吧。”

  我们只好找到那鬼屋一样的招待所,没想到里面还不错,至少通了电话和电,还是水泥的房子,最可贵的是,有热水,而且铺盖很干净。在这村里,应该是属于五星级标准了。

  我们各自洗了澡,那个舒服,一身的尸臭都洗掉了,然后到大厅里吃炒菜,那闷油瓶子总算是醒了过来,精神很不好,我们给他点了盘猪肝让他补补血,也没问他什么。到底他算是救命恩人,有些话,还是得等到人家康复了再说。

  我们点了啤酒,明天还要开工,所以也不能喝太多,一边吃一边和那女服务员调笑:“我说大妹子,你这里不错啊,你看都水泥地,外面也是水泥路,怎么你们这些水泥都是那些骡子一担子一担子从山头上背过来的?”

  “哪能啊,这要背到什么时候去,我们这里老早是通了公路的。那些解放汽车都能过来,后来前年山体塌方,把那路给埋了,山里还塌出个大鼎,省里来了好多人,一看,说这是战国时候的东西,是国宝,就把那鼎给拉走了,也不管这路了,你说气人不?后来村里说自己修,修什么啊修,没钱,修修停停,一年了,还在修呢。”

  “那水路呢,你们这里不有渡头吗?”

  “那都是解放前时候的东西了,多少年没拉过船了,现在要还有人让你走水路,肯定是来谋财害命的,你们外地人一定要当心。这水摊子很邪乎,这些年淹死个把人,一具尸体都没捞上来,俺们家老人偷偷说,那是给山神爷爷给吞了。”

  我看了一眼三叔,心说你妈的找的什么向导啊,看样子就是找了个贼,三叔也不好意思,面子上下不去,忙喝了口酒。问:“对了,这里外地人多吗?”

  “您别看我这招待所小,我可告诉您,只要是外地来的,都住我们这里,这些时间,自从那鼎挖出来后,我们这里外地人就越来越多,还有人在山那头准备造别墅呢。”

  三叔呼一声站了来,大叫:“操,不至于吧!”这荒山野岭的造别墅,不是华侨就是盗墓啊。

  那大妹子吓了一跳,潘子忙一拉三叔:“三爷,您一把年纪了,别一惊一乍的,”然后对那女的说,“没事情,三爷大概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听到三叔低声骂了一句,然后不好意思地一笑,问:“哎,你们有什么名胜古迹没有,有什么地方好玩点的?”

  那服务员笑盈盈的,突然低声说道:“几位看来不像是来玩的,怎么,估计是来倒斗的吧?”

  看到我们都不说话,她坐到我们边上:“实话说,来这里的外地人,哪个不是来倒斗的,你们要真的是来观光旅游的,这一车的装备岂不是累赘?”

  三叔看了看我,给那大姑娘倒了一杯酒:“这么说,您也是行家?”

  “咳,我哪行啊,我是听我爷爷他们说的,这些年来这里来了不少倒斗的,摸去不少好东西,但是我爷爷说,那厉害的东西,还在更里面的地方,那是一个神仙墓,里面不要说金银珠宝,那些东西和神仙的宝贝比起来,那就是个屁。”

  “哦,”三叔非常有兴趣,“这么说,你爷爷进去过?”

  那大姑娘抿嘴一笑:“看你说的,我爷爷也是听他爷爷说的,这个传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来的,那神仙听说是玉皇大帝派下来的,变成一个大将军,帮当时的皇帝打仗,当时功成圆满就飞升了,他的肉身和他打仗时候用过的宝器葬在一起了。那墓穴,比皇帝的还要好,不然怎么叫神仙啊。”

  “既然这么说哦,肯定有很多人去找这个墓了?”三叔紧张地问道,“有人找到过没?”

  “哎,你不知道,那地方,现在已经根本进不去了,前年山体塌方的时候,那地方也塌了,您猜那山里头塌出什么来了?”

  “什么,总是一个鼎什么的。”胖奎说道。

  “什么啊,要真是个鼎,早被人拉走了,我和您说,你可别告诉别人,”那大妹子喝了口啤酒说,“那地方挖出了100多个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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